仁慈師表 贏盡人緣

【明報專訊】(戲如人生．之四)小時候開始，老師是除了父母外我們最早認識、最深入民心的角色，但有多少位令你至今難忘？多少還會聯絡問候？鍾景輝在浸大任教多年，更一手成立兩大電視台的藝員訓練班，建立演藝的戲劇學院，「港產」演員大多是他的學生。有人不在其位，立即「人去椅冷」，視為陌路；縱使他放下教鞭多年，依然深受尊敬，每年學生排隊向他拜年、替他祝壽。King Sir凡事待人以寬、學會「畀面」藝術，就是成為「可愛老人」，在戲劇界迄立多年的法寶。

毅然離開工作多年的電視台，只因「厭倦了那樣的生活，覺得是時候走到另一階段」，問他另有打算嗎？沒有，就是想換換環境。不過，「幸運之神」還是眷戀覑他。 83年1月離開亞視後，他一心打算從此退休，沒多久就有人聯絡他，問他有否興趣擔任將開辦的演藝學院的戲劇學院院長，「我當然有興趣啦，那是我最理想的工作」。那刻，感覺他就似《哈利波特》中的鄧不利多校長，兩眼發出以自己學校為榮的光芒。

嚮往執教 「砌」出戲劇學院

「其實我覺得自己唔適合做電視或電影，因為我怕捱夜。」對於日夜顛倒的電視工作，他處理得綽綽有餘，但他仍是最嚮往教學，「能夠親手『砌』一間戲劇學院出來，想也沒想過，如果以前在港有得讀戲劇，我就唔使出國啦。」談起演藝，他少有的多言。

聽說每名入讀演藝的學生，必須通過院長的考核，若無King Sir肯首，也無緣踏進演院門檻。「我只是委員會的其中一員，收生也要經大家商討。」他閱人無數，好演員是否有貌可取？「都係，主要都是看潛質，雖然他們未經訓練，未必識演戲，但總會看出他們的天分。好似內地要選個好運動員，要看他的身形、骨架、活動能力等。選演員也同樣道理。」不過「潛質」較為虛無縹緲，還是難以說明白。「唔一定靚仔靚女才適合做戲，你看看王祖藍，他一樣很得人喜歡。」觀眾緣就是一項如此奇特的天賦，求也求不了。

收生重潛質 慧眼識發哥

紜紜學生中，誰令King sir最難忘？又曾否看漏眼？「唔……我成日都講周潤發的例子，面試時，我對佢都幾有印象，佢很有自己的個性，不過遴選後委員會話佢唔入圍，可能他表現普通，又有其他人高分過佢。」King Sir覺得佢好有潛質，便「破例」收了他，最終證明決定沒錯。「哈哈，我盡量執那些『滄海遺珠』，但會否有些真正的『遺珠』就不得而知了，因為佢懐根本沒入這一行，潛能永遠未被發掘。」周潤發也曾在公開場合提及此事，感謝King Sir的「知遇之恩」。

King Sir授課，以其院長加上老戲骨的身分，該是很嚴肅，讓學生感到很大壓力吧！「惡？我教書唔會動氣，學生上堂鲻覺，我唔理，佢咁大個人，學與不學是他的選擇，既然他選了唔聽，我也唔會為他花精神。」為人師長，他給予學生很大的自由度；作為導演，他說要學會「欣賞」，「破口大罵」不可能拍出好戲，「我會因演員不同的質素有不同要求，只要他盡力去做便可。」至於身為演員，更要懂得「隻眼開、隻眼閉」，「作為演員(對其他對手有何不滿)不該出聲畀意見，若真是有任何問題，便應私下找導演(連同那演員)三口六面講清楚。」懂得慎言、學會「畀面」藝術，是多年來在演藝界迄立不倒的秘訣，也是「退休」後，依舊深得學生愛戴之原因。

待人以寬 「畀面藝術」

單看無兒無女的King Sir，可連開30多席祝壽，每年新年又有一大群學生排隊向他拜年，足見他人緣極佳，「戲劇大師」之名果不是浪得虛名呢！

下一期，King Sir會分享對香港設有「退休年齡」的看法，大談他「非自願退休」的經過，更反駁「老人家不應跟後生一輩爭獎」之說。

鍾景輝

撰文：羅佩貞